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6章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

關燈
第6章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

“你這窮酸書生,竟敢沖撞我們群主的車駕?不想活了嗎?”

正道上停著一輛華貴的轎子,一個侍女模樣的丫頭正叉著腰大罵,而被她罵的狗血淋頭的書生正趴下撿散落一地的書。

書生身旁的小書童只得弓著腰賠不是,不過那丫頭明顯不將這個不當事的小孩兒放在眼中。

似乎是裏頭的人不耐煩了,嬌聲朝外頭喊道:“若是他不跪下向本郡主磕幾個響頭,今日便讓這轎輦從他身上攆過去。”

“是,郡主。”侍女先是回應了轎中人的話,而後又朝地上的書生道:“聽到沒有?你再不磕頭道歉,可是會丟了命的!”

書生終於開口了,似乎對此憤怒不已,“一條人命豈能兒戲?天理何在?王法何在?”

在這京城,能當街如此囂張的莫過於長安王府的嫡女蕙宜郡主胡湘毓,自小錦衣玉食萬人捧著寵著,同皇子公主在宮中讀書,更得華容長公主的寵愛,所以性子狂傲嬌蠻,眼中容不得誰,得罪郡主,要吃的苦頭不用多說。

所以即便是這書生占理,他們也無人敢上前幫腔,誰也不想平白無故惹上這樣一樁麻煩事兒。

王法天理,從來都不是讓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討個安心的東西。

那書生似乎被這樣不得理的話氣的發抖,緊緊抱住懷中的幾冊書,脊背卻挺的很直,絲毫沒有下跪屈服的意思。

他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,若是在此當街跪下,豈不是辱了師門?若是在此當街跪下,他一生都不配以文人自稱!更別說考取功名再施宏圖大志,一切都是空談!

“郡主,他遲遲不肯跪下。”

胡湘毓煩悶的掀開簾子,侍女趕忙將馬凳放在她的落腳處,攙扶著她下轎。

“本郡主給過你機會了,你竟然如此不識好歹。”

“你既是郡主,更因以禮為重,以法歸束自身,怎能口出妄言?”

他不甘似弱。

“呵。”胡湘毓抱著手,覺得太過好笑,“穿著一身破布衫子,與狗搶食的人,竟然敢教訓本郡主?”

“郡主,我家公子只是在您身後的這家店買完書出門,無意沖撞郡主的轎輦,還望郡主開恩莫要追究啊!”小書童著急的皺著臉,跪下後拉著書生的衫角,似乎想要書生也服個軟。

“謝拂,你起來。”

“齊公子,謝拂求求您了,您的命才是最要緊的啊!”

胡湘毓懶得再看這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樣,“無意沖撞?本郡主今日若是放過他了,今後還有多少的無意沖撞?”

“窮小子,既然你身板這樣直,有本事一直站這不動。”

胡湘毓拍了拍手,她身後的轎輦便動了起來。

謝拂還在痛哭流涕的磕著頭,額頭流下的血流進眼睛裏,又融進雪裏。

“等等。”

胡湘毓皺著眉頭,看著忽然出聲的女人。

曲甯快步走上前將謝拂扶了起來,謝拂曾在船上看過曲甯一眼,此刻雖只能見她一雙眼睛,仍然記了起來。

“噓。”曲甯比了個手勢,將身上的巾帕遞給謝拂捂住傷處。

突然出現的女子讓眾人錯愕,他們雖畏懼靜安郡主,卻仍是好奇去看是誰如此大膽的站了出去。

周圍的目光看的她很不自在,曲甯慶幸自己下來時蒙了面。

此處人多眼雜,若是她暴露身份,先前的努力必將功虧一簣。

方才她只是在上頭的樓裏吃有名的蘇州菜,見底下有爭執之聲便隨其餘眾人一同觀望了一會兒。

一來二去也摸清了來龍去脈。

這個書生在買完書出來後無意撞上了靜安郡主的車駕,而她也認出了書生和小書童。

當街要讓轎輦從他身上壓過去,何等殘忍大膽,這靜安郡主實在頑劣。

“你是誰?”

“你猜啊。”曲甯壓著嗓子道。

胡湘毓半瞇著眸子,眼前的女人比她高了半個頭。

“不管你是誰,本郡主都饒不了你!我……啊啊啊啊我的手。”

胡湘毓狠話還未說完,便捂著被卸掉的手臂蹲了下去,痛的眼淚花兒都流了下來。

“你竟然敢……你竟然敢,啊好痛,刁民!給我拿下她!”

“別急,我再幫郡主裝回去。”曲甯慢悠悠的說道。

“你別過來!啊啊啊啊拿下她啊,蠢材!!”胡湘毓幾近嘶吼,姣好的面容更是痛的已經扭曲。

胡湘毓出門帶了幾個丫鬟,像方才那樣叉著腰罵人的個個都行,但看著眼前這個片刻就卸一條胳膊的毒女,她們卻停住了腳步,面面相覷。

只能不斷推搡著身邊的姐妹上前去拿人。

胡湘毓見她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模樣,更是氣的牙癢癢,“楞著幹嘛,扶本郡主上車去找大夫啊。”

臨走時,胡湘毓狠狠瞪了過來,曲甯身上的鈴鐺被風吹的作響。

見郡主要走,她們才敢轉頭罵了幾句,說完後便匆匆的跟上,生怕被曲甯扭斷了手臂。

“多謝小姐再次救了我家公子一命,小姐的大恩大德謝拂和公子沒齒難忘。”謝拂再次跪下去,行了大禮。

曲甯將他扶了起來,又從錦囊裏取出些銀子,“我很欣賞讀書人,這些銀兩你們盡管拿去買書和治傷。”

“謝拂,你方才所言是何意?”

“公子,上回在月上湖您落水,便是這位善心的小姐救了您,只不過當時您已昏迷,對此全然不知。”

“原是如此!小生齊明松謝過姑娘大恩,只是無功不受祿,這些銀兩還請姑娘收回。”

曲甯方才說欣賞讀書人是隨口胡謅的,想的便是能讓他們接受這些錢,而現在聽齊明松所言

,她倒由衷的感到敬佩了。

她在府中最是厭煩詩書,因為是逼著自己去讀,而今卻知還有人將舊書護在懷中不受嗟來之物,她著實不應以如此敷衍態度交予銀兩。

“齊公子既要讀書應是想考取功名吧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讀書寫字,免不得要用到這些身外之物。”

“這……的確如此。”

“你雙手皸裂,凍瘡遍布,如何寫字?如何以這雙手考取功名?再者你身旁的小書童也要看傷,我知道你們讀書人講究自力更生,這樣,你將這些銀兩收下,當作是我借給你的,日後你再還我便是。”

“是啊齊公子,你便收下吧,小姐是大善人,我們不應該讓她寒了心。”謝拂摸著自個兒的額頭勸道。

齊明松見他傷勢嚴重,只能嘆自己無用,而後將銀兩接過,豎起三根手指。

“齊明松在此立誓,日後必將今日所借銀兩十倍還於……姑娘,您可否留下名諱於我,我……”

曲甯琢磨了一下,“我叫知知。”

“可是‘知汝原來應有意,好收吾骨瘴江邊’的知字?”

“是……的。”

“齊明松在此立誓,日後必將今日所借銀兩十倍還於知知姑娘,若有違背,天誅地滅,永不超生。”

曲甯:你們讀書人發誓都如此兇險嗎?

**

曲甯才將面紗揭下緩了口氣,便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
沈書行的聲音實在好記,總是清亮的,輕松的,輕佻散漫卻又好聽至極。

“好巧啊。”

“沈……沈公子?”曲甯一下沒將語氣轉換過來,方才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一回,還沒從方才轉換回來。

不過沈書行並未看出什麽,權當她是驚訝於他忽然出現。

“沈公子一直在嗎?”曲甯試探性的問了句。

“對啊。”

“那沈公子怎會知道我在此…”雖說她方才蒙了面紗,但若是沈書行一直在樓裏看著她,必是很清楚她從偽裝到下樓的所作所為了。

“從包房裏出來透風時看見你,一看見你便跟過來了。”

沈書行與他們來此喝酒,遇上曲甯純屬是偶然,肥六昨夜的消息說是曲甯過兩日才會出門了。

不過他既然遇見了,哪裏還需要管肥六說的話。

不對啊,曲甯今日主動問了他這麽多問題,神色還隱約有些慌亂,難不成……是太過激動不知所雲了?

沈書行仔細想了想,還是這樣的可能性最大。

曲甯則松了口氣。

“今日怎麽不帶著身邊的那個小丫頭了?”沈書行隨口換了個問題。

“她留在家中替我照看花花。”

“花花是誰?”

“沈公子從湖中救出的小狗。”

“原來如此……花花真是個好名字,對了,昨日的事,甯妹妹可有緩和些?”

花花是什麽鬼名字……

“好了許多。”

“好便好。”沈書行彎下腰,忽然湊近了許多,曲甯清晰可見他如羽翼般的睫毛,高而挺的鼻梁,慌亂時她眼睛不停的眨。

“你好像允許我叫你……甯妹妹了?”

“沒有。”

沈書行似乎很滿意曲甯這副樣子,心滿意足的站直了身子,“我不管,你就是答應了。”

長得好的這樣說叫情趣。

長得不好的這樣說叫無賴。

曲甯對此也算是深有體會,沈書行的一舉一動都如此容易撥動人心弦,憑的不是他說的話,是他的臉,他的身姿,他好聽的聲音。

“倘若我答應了,你就這般高興嗎?”

“哦?你問我,可是想讓我高興?”沈書行避而不答,反再將問題拋還給曲甯,眼看著她從方才的輕描淡寫到刻意偏過頭去用衣袖遮掩,嘴角揚起一絲勝券在握的笑容。

這下林子涵他們應躲在後面偷看個清楚明白了,再說他半月之內辦不成此事兒可真就是大言不慚了。

他沈書行這輩子有無法應對的事兒嗎?

沒有,永遠沒有。

“沈公子與我不過是有幾面之緣,還是註意言行,莫要越矩給你我平添煩憂罷。” 曲甯對方才一時沖動所言十分後悔,只能以此來挽回幾分“閨秀”顏面。

克制隱忍,所言所行皆需思慮再三而發。

她往往是後知後覺這些規訓之言,雖是桎梏,卻也是生存之道。

萬萬不能被美色迷惑了。

萬萬不能被美色迷惑了。

萬萬不能被美色迷惑了……

這話曲甯以一副溫和有禮的笑臉說完,落入沈書行眼中卻如拒他於千裏之外,沈書行一時有些怔楞,方才他還在心中洋洋得意,轉頭便被人當街打了個耳光。

女人的心思真是陰晴不定,十分難猜……

“若沈公子無事,我便先回去了。”

話音剛落,她的步子就已經邁了出去,不容得沈書行再說有事。

才走幾步,曲甯的手腕便被人扼住,她下意識要甩開,並將他反制時,耳邊忽然有一道熱氣襲來,她清晰的聽見了沈書行的話。

“若我偏要呢?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